第 1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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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章
客廳電視櫃以前放著一個更小的電視機，那時候她也不經常看，幾乎每天都在播放動畫片以及定時的新聞聯播。
顧念許逃似的落座在白雲歡身邊，和她一起看電視劇。電視劇裏播放著一個老片子，畫面光影朦朧，女人在橋上等待著說幹一番事業後回來娶她的男人，憂郁深邃的目光順著河水向更遠處的地方，橋上人來人往，鄰居問她：“怎麽還在等？”，女人笑著不說話，漫長的等待讓她不堅定男人是否會回來，可她還是沒有一絲背叛的心，即使有個諂媚的說盡情話的另一個男人苦苦求她的眷戀，可約定的日子還沒到來，她怎能不信守約定。
可那是多麽渺茫的不切實際的約定啊！
顧念許看著女人憂傷的面容，想著自己也許會和她一樣，一直的等著。
但她……不是等愛人回來，而是等待愛，為什麽？這樣的情緒讓她再次顫抖，為什麽又在渴望愛了，顧念許，她這樣自問。
她問白雲歡：“那個男人最後回來了嗎？”
白雲歡說：“回來了。他在約定好的一年時間內幹了一番事業，在女主等不下去的時候回來的。”
顧念許想象那個畫面，女主絕望正欲離開，聽到男人的聲音，雖然不可置信，還是像蝴蝶，像孩子一樣沖進他的懷抱，他們會結婚，會在祝福裏過餘下的生命。
顧念許想著就覺得美好，幸好幸好，編劇沒有給她悲傷的結尾，幸好幸好，她是幸福的。
看了那麽多苦澀結尾的書，那麽多親情、友情和愛情的悲劇，期冀著苦澀的人生也能過得好的她，第一次希望女主苦咖啡似的等待能被上天放進一塊方糖。
徐章從廚房出來，就看見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的顧念許，好像有點不開心，一會兒又露出笑容。
徐章：“顧老師，收拾好了，我回去了。”
顧念許聽到徐章的聲音擡起頭來看著他：“好。”
她起身跟在徐章後面，送徐章出門，叮囑徐章把東西拿好：“路上註意安全，回去……”
“回去給你發消息。”徐章接著說。
顧念許笑了笑，和徐章說再見。
突然地，顧念許想到電視劇裏男人離開的樣子，淚水沾滿女人的臉龐，她挽留著他，又不得不把他放走，她那樣天真的認為男人會再次回來，還是忍不住眺望男人離開的車子，直到消失在視野裏。
顧念許有這麽一種沖動，她想追著看徐章離開的背影。
她習慣的將自己的感情放在可悲的位置。
她不會去的，她只會想，不只是因為白雲歡在，更是因為她只剩下這僅有的驕傲與自尊。
即使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跟著離開的人，順著窗戶穿過層層疊疊的遮擋去看離開的人，她還是會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。
顧念許回到沙發上，有些困了，睡了過去。
後來的顧念許想，如果今天過後要好幾天才能看到徐章，她一定會趴在窗口看著直到他的車消失在視野以外。
……
酷熱，即使到了下午放學的時間，溫度也沒有絲毫減弱，顧念許站在校門，想要找出熟悉的身影，最後邁著步子往公交車站走。
太陽太大了，烤著地面熱氣往外冒，顧念許沒有晴天帶傘的習慣，熱得汗直往外冒。
一片影子從後面遮出陰涼，顧念許驀然回頭，看見了這兩天來心心念念的人。
顧念許盯著徐章的臉，眼睛不動的打量著他，從頭看到腳，終於忍不住握住了徐章的胳膊，觸碰到的時候徐章突然往回縮了一下，皺了皺眉。顧念許感受到了徐章的躲避從情緒中迅速抽離，恢覆客氣禮貌：“抱歉。”
徐章遮掩的笑了笑：“沒關系。”
車站裸露在太陽裏，不銹鋼的長凳被曬得發燙，兩個人只好站著。
徐章站在顧念許的旁邊，整個人連帶著傾斜的傘將顧念許籠罩在人造陰涼裏。
“剛才是在等我嗎？”徐章遲疑的問道。
“是。”顧念許語氣輕輕的，註視著徐章造出來了影子一遍一遍描繪：“你兩天沒來了，我以為你出事了。”
可是顧念許又自己想過，憑什麽認為徐章一定要每天都來。
顧念許又說：“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是有好運氣的人，也不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好運，甚至會讓他們發生不好的事。”
“不是。”徐章打斷了顧念許的話，顯得有些決絕。
顧念許沒有說話，車來了往上走。
她後悔說出這樣自卑的言論，她坐到固定的位置，將包放在旁邊的凳子上以示拒絕。
徐章走了過來，她又小心翼翼地將包放到自己腿上。
看著顧念許別扭的樣子，徐章心裏陣陣發緊，那樣的話她自己又在心裏千回百轉了多少次。
徐章坐著不說話，他不知道怎麽跟顧念許說，如何說都是傷害，他太難受了，他想試著走進顧念許，最後發現走進顧念許要她自己剖開心來，這太殘忍了。
徐章自顧自開口：“我這兩天局裏有個案子，我們已經調查了很久，前幾天有了些眉目，一直盯著，不是故意……”
“為什麽？明明這麽辛苦還要去做？”顧念許輕聲說，像在自問。
“因為很重要，很喜歡，它是我的榮譽更是我的責任，所以辛苦也是值得的。”徐章這樣說，“那你為什麽當老師。”
“穩定。還有……”還有什麽，還有爸媽說女孩子就應該當老師，顧念許說，“還有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價值，或者說我正活著。”
徐章說：“你很厲害。”
顧念許答：“我一點也不厲害。”
我軟弱，怯懦，一無是處。
“你也很善良。”
“我一點也不，我有時候會怨恨這個世界，為什麽我要遭受這些，可我怨恨的時候忘記了這世界上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。”
“怎麽能這麽說呢，痛苦是不能比較的，這個世界上存在千千萬萬種痛苦，不能因為別人比你痛苦，就認為你的痛苦不重要。”徐章說，“不是這麽算的。”
他一直以為顧念許經歷了親人的離世才會顯得悲觀，才會不想要和任何人產生關系，才會禮貌、客套，將所有的關系都排在她以外。是他想錯了，她認為自己不配擁有才會抵觸。
哪她有過渴望的時候嗎？哪時候她得到了還是沒有得到。
看著顧念許被風吹亂的頭，看著被太陽曬的困倦，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樣子，徐章只覺得自己的心行走在熱沙滾石中。
顧念許不接他的話，她太累了，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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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廳電視櫃以前放著一個更小的電視機，那時候她也不經常看，幾乎每天都在播放動畫片以及定時的新聞聯播。
顧念許逃似的落座在白雲歡身邊，和她一起看電視劇。電視劇裏播放著一個老片子，畫面光影朦朧，女人在橋上等待著說幹一番事業後回來娶她的男人，憂郁深邃的目光順著河水向更遠處的地方，橋上人來人往，鄰居問她：“怎麽還在等？”，女人笑著不說話，漫長的等待讓她不堅定男人是否會回來，可她還是沒有一絲背叛的心，即使有個諂媚的說盡情話的另一個男人苦苦求她的眷戀，可約定的日子還沒到來，她怎能不信守約定。
可那是多麽渺茫的不切實際的約定啊！
顧念許看著女人憂傷的面容，想著自己也許會和她一樣，一直的等著。
但她……不是等愛人回來，而是等待愛，為什麽？這樣的情緒讓她再次顫抖，為什麽又在渴望愛了，顧念許，她這樣自問。
她問白雲歡：“那個男人最後回來了嗎？”
白雲歡說：“回來了。他在約定好的一年時間內幹了一番事業，在女主等不下去的時候回來的。”
顧念許想象那個畫面，女主絕望正欲離開，聽到男人的聲音，雖然不可置信，還是像蝴蝶，像孩子一樣沖進他的懷抱，他們會結婚，會在祝福裏過餘下的生命。
顧念許想著就覺得美好，幸好幸好，編劇沒有給她悲傷的結尾，幸好幸好，她是幸福的。
看了那麽多苦澀結尾的書，那麽多親情、友情和愛情的悲劇，期冀著苦澀的人生也能過得好的她，第一次希望女主苦咖啡似的等待能被上天放進一塊方糖。
徐章從廚房出來，就看見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的顧念許，好像有點不開心，一會兒又露出笑容。
徐章：“顧老師，收拾好了，我回去了。”
顧念許聽到徐章的聲音擡起頭來看著他：“好。”
她起身跟在徐章後面，送徐章出門，叮囑徐章把東西拿好：“路上註意安全，回去……”
“回去給你發消息。”徐章接著說。
顧念許笑了笑，和徐章說再見。
突然地，顧念許想到電視劇裏男人離開的樣子，淚水沾滿女人的臉龐，她挽留著他，又不得不把他放走，她那樣天真的認為男人會再次回來，還是忍不住眺望男人離開的車子，直到消失在視野裏。
顧念許有這麽一種沖動，她想追著看徐章離開的背影。
她習慣的將自己的感情放在可悲的位置。
她不會去的，她只會想，不只是因為白雲歡在，更是因為她只剩下這僅有的驕傲與自尊。
即使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跟著離開的人，順著窗戶穿過層層疊疊的遮擋去看離開的人，她還是會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。
顧念許回到沙發上，有些困了，睡了過去。
後來的顧念許想，如果今天過後要好幾天才能看到徐章，她一定會趴在窗口看著直到他的車消失在視野以外。
……
酷熱，即使到了下午放學的時間，溫度也沒有絲毫減弱，顧念許站在校門，想要找出熟悉的身影，最後邁著步子往公交車站走。
太陽太大了，烤著地面熱氣往外冒，顧念許沒有晴天帶傘的習慣，熱得汗直往外冒。
一片影子從後面遮出陰涼，顧念許驀然回頭，看見了這兩天來心心念念的人。
顧念許盯著徐章的臉，眼睛不動的打量著他，從頭看到腳，終於忍不住握住了徐章的胳膊，觸碰到的時候徐章突然往回縮了一下，皺了皺眉。顧念許感受到了徐章的躲避從情緒中迅速抽離，恢覆客氣禮貌：“抱歉。”
徐章遮掩的笑了笑：“沒關系。”
車站裸露在太陽裏，不銹鋼的長凳被曬得發燙，兩個人只好站著。
徐章站在顧念許的旁邊，整個人連帶著傾斜的傘將顧念許籠罩在人造陰涼裏。
“剛才是在等我嗎？”徐章遲疑的問道。
“是。”顧念許語氣輕輕的，註視著徐章造出來了影子一遍一遍描繪：“你兩天沒來了，我以為你出事了。”
可是顧念許又自己想過，憑什麽認為徐章一定要每天都來。
顧念許又說：“你知道的我一直不是有好運氣的人，也不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好運，甚至會讓他們發生不好的事。”
“不是。”徐章打斷了顧念許的話，顯得有些決絕。
顧念許沒有說話，車來了往上走。
她後悔說出這樣自卑的言論，她坐到固定的位置，將包放在旁邊的凳子上以示拒絕。
徐章走了過來，她又小心翼翼地將包放到自己腿上。
看著顧念許別扭的樣子，徐章心裏陣陣發緊，那樣的話她自己又在心裏千回百轉了多少次。
徐章坐著不說話，他不知道怎麽跟顧念許說，如何說都是傷害，他太難受了，他想試著走進顧念許，最後發現走進顧念許要她自己剖開心來，這太殘忍了。
徐章自顧自開口：“我這兩天局裏有個案子，我們已經調查了很久，前幾天有了些眉目，一直盯著，不是故意……”
“為什麽？明明這麽辛苦還要去做？”顧念許輕聲說，像在自問。
“因為很重要，很喜歡，它是我的榮譽更是我的責任，所以辛苦也是值得的。”徐章這樣說，“那你為什麽當老師。”
“穩定。還有……”還有什麽，還有爸媽說女孩子就應該當老師，顧念許說，“還有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價值，或者說我正活著。”
徐章說：“你很厲害。”
顧念許答：“我一點也不厲害。”
我軟弱，怯懦，一無是處。
“你也很善良。”
“我一點也不，我有時候會怨恨這個世界，為什麽我要遭受這些，可我怨恨的時候忘記了這世界上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。”
“怎麽能這麽說呢，痛苦是不能比較的，這個世界上存在千千萬萬種痛苦，不能因為別人比你痛苦，就認為你的痛苦不重要。”徐章說，“不是這麽算的。”
他一直以為顧念許經歷了親人的離世才會顯得悲觀，才會不想要和任何人產生關系，才會禮貌、客套，將所有的關系都排在她以外。是他想錯了，她認為自己不配擁有才會抵觸。
哪她有過渴望的時候嗎？哪時候她得到了還是沒有得到。
看著顧念許被風吹亂的頭，看著被太陽曬的困倦，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樣子，徐章只覺得自己的心行走在熱沙滾石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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